“新电池法”与“碳关税”对我国产品出口的影响及其应对措施

2024年4月29日，欧盟公布的动力电池碳足迹计算草案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征求意见窗口期，即将付诸实施。这份草案是2023年8月正式生效的欧盟《电池与废电池法规》（也称“新电池法”）项下的一份关于碳足迹计算的操作细则。根据“新电池法”，自2027年起，动力电池出口到欧洲，必须持有符合要求的“电池护照”——包含电池的制造商、材料成分、碳足迹、供应链等信息的数字身份证。其中最先成为“拦路虎”的是产品碳足迹信息，动力电池企业最早需要从2025年7月率先公布产品全生命周期碳足迹数值。其之所以引起广泛关注，是因为对动力电池产品碳足迹的计算关乎此类产品未来在欧盟市场的竞争力。“新电池法”，这项动力电池面临的欧盟法规，只是欧盟市场以CBAM为出发点的对外贸易规则中以碳足迹施加限制的开始。

CBAM（Carbon Border Adjustment Mechanism），是欧盟提出的碳边境调节机制，即所谓的“碳关税”。其核心目的是使欧盟内外的同量碳排放所需支付的价格基本持平，防止所谓的“碳泄漏”，即由于环境政策差异导致的生产活动向环境标准较低的地区转移。这项机制是欧盟利用碳足迹在对外贸易规则中施加限制，为进口到欧盟的产品设立虚拟碳定价机制，首先将影响钢铁、水泥、铝、化肥、电力和氢等6个行业，并随着法规的逐步完善，影响范围可能会进一步扩大。“碳关税_{”已于2023年10月开始试运行，过渡期至2025年底，2026年正式起征，并在2034年之前全面实施。在温室气体核算方面，CBAM不仅需要对二氧化碳排放进行核算，对于化肥和铝行业还需要分别对氧化亚氮（N2O）和全氟化碳（PFCs，是CF4和C2F6等的统称）进行核算。欧洲、美国、日本等大部分发达国家或地区对欧盟CBAM持支持或开放态度，形成碳关税共识并采取集体行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认为欧盟CBAM是不公平的贸易保护行为，部分国际组织、发达国家同样持谨慎态度。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 UNCTAD)分析指出，欧盟 CBAM的实施会加大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收入差距。如果每吨碳排放量征收44美元的碳税，发达国家的收入将增加25亿美元，而发展中国家的收入将减少59亿美元。}

无论是“碳关税”还是“新电池法”，都将对我国上述六大行业及相关供应链企业的产品出口成本和海外市场竞争力产生显著影响。尤其是对于出口到欧盟国家的产品，如果其生产地的碳定价低于欧盟，则需要购买CBAM凭证，直接增加产品成本。产品的碳排放越高，就需要支付更多的碳关税，从而影响产品的竞争力。长期来看，中欧双方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碳价价差较大且短时间内难以大幅缩小。欧盟CBAM的实施将要求中国企业支付高额碳边境调节费用，致使中国出口产品增加额外交易成本和出口成本，进而抬高出口产品在欧盟的市场价格。价格竞争优势丧失将直接影响高碳排放产业在欧盟等国际市场的竞争力，甚至失去原有市场份额直至退出欧洲市场。同时，碳关税成本的增加可能导致在华欧资企业选择退出中国市场，从而加大中国现有产业链失衡风险。

“新电池法”与“碳关税”能够得以实施，依靠是产品碳排放核算方法。在2024年底之前，进行产品碳排放核算的方法主要有三种，即使用欧盟方法、等效的第三国国家核算方法和缺省值核算方法。缺省值原则上采用出口国对应产品（电力除外）的平均碳排放强度叠加一定比例的增幅。当某类产品出口国信息难以应用于某类货物时，缺省值应为欧盟碳市场该类产品表现最差的X%的设备的平均碳排放强度。在国内碳排放核算方法和数据库尚未健全的情况下，无论使用上述哪种方法，其核算结果对于国内企业来说都有巨大的影响。

对此，国内相关行业企业应主动作为，积极制定应对策略和措施。一是需要密切关注CBAM的最新动态和规定，评估其对企业的影响，并制定相应的应对策略，如提高产品的碳效率、寻找更环保的生产方法、或者调整市场策略等。二是积极参与国际合作和交流，共同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通过绿色投资、零碳技术促进中欧联合气候行动，推动中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项目与欧盟CBAM项目互认，以减少或豁免碳关税，共同探讨建立全球碳交易机制的可能性，以应对CBAM单边碳排放定价行为和自由裁量权。同时，研究制定中国碳关税政策，可丰富中国反制歧视性碳关税的政策工具箱。三是积极参与我国碳排放核算体系建设。掌握碳排放数据与证据，可助力碳达峰、碳中和路径精准化、标准化，也可为中国在应对欧盟CBAM实施中可能出现的排放数据争议提供依据。

参考资料：

1、《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的影响与应对措施》，摘自《环境保护》2022年7期。

2、《欧盟新电池法生效：中国电池企业入欧门槛增加碳足迹或成新挑战》，新京报2023-08-24。

3、《欧盟新电池法规正式生效，2025年起废电池须实现对钴、锂、镍等关键原材料的高水平回收利用》，界面新闻，2023-08-18。

4、《欧盟碳足迹新规直指动力电池，我们该如何应对？》，经济观察，2024-05-24。